[觀後感]《為副不仁》(Vice)：向撒旦歡呼（內含劇透）
《為副不仁》(Vice)是筆者今年最期待的其中一部電影，因為Christian Bale身形上的轉變和他的演出實在令人難以抗拒，而且導演Adam McKay的前作《沽注一擲》(The Big Short)真有是一部很有趣，很有娛樂價值的電影。結果，這次《為副不仁》繼續十分有趣，但這角度和題材則未必能讓所有觀眾接受。
《為副不仁》講述的是被譽為美國史上擁有最多權力的副總統Dick Cheney（Christian Bale飾）的故事，電影以911事件來展開他的故事，亦是意料之內的處理方法。畢竟911事件是George W. Bush執政時代最重要的事件，徹底改變了當時的政治格局，以及往後的歷史發展。而且，在刻劃Dick Cheney這角色時，911事件似乎是一個完美的時機，因為這個危機最能突顯他的性格特點和野心。不過，電影最令筆者驚喜的是它嘗試探討一些鮮為人知，有關Dick Cheney年輕的往事。電影的預告片、劇照和海報主要是Christian Bale增肥後飾演Dick Cheney擔任副總統時期的影像，令筆者以為電影主要圍繞的是他擔任副總統的八年歲月。想不到，電影嘗試從Dick Cheney的婚姻、家庭說起，解構他從政的一些行為和取態。此舉看似要人性化這角色，讓他看起來與一般人無異，仍然牽掛著他的家人；但隨著劇情發展，這個角度卻有另一番意味。
雖然電影花了一些時間講述Dick Cheney如何受妻子的影響，從一個失敗者逐漸走進權力核心，並再次經歷失敗，但電影的主要劇情還是圍繞他成為美國副總統，真正登上權力頂峰後的故事，並藉著這角色和他身邊的人來對這一個政權加以批判和諷刺。正如上文所說，電影初段似乎嘗試人性化Dick Cheney，讓我們看到他在追求權力的同時，仍會因為家人而有所顧忌，在所有事情上都以家人的利益為依歸。在電影中段，他本身服務的總統George H. W. Bush被Bill Clinton擊敗，未能連任總統後，他也決定投身商界，自此與家人遠離政治，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。此時，電影更播出片尾製作團隊名單，象徵電影的完結。不過，所有觀眾也知道，這個只是導演Adam McKay的諷刺手法，像Dick Cheney這樣有野心的政客，怎會那麼容易放棄他的政治生涯？電影之後才進入「戲玉」，集中講述Dick Cheney成為副總統後，如何善用各種憲法的漏洞，讓他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，掌控政府的運作。
在這個轉捩點後，電影對Dick Cheney的描繪有了很大的轉變，他本來一直已經沉默寡言，但此時他更給人城府極深、老謀深算的感覺。筆者甚至覺得，電影的後半段直情把他塑造成一個獨裁者、惡魔的形象，其中一幕看起來更有《1984》老大哥的影子，難怪Christian Bale在贏得金球獎最佳男主角時，也指出是撒旦啟發他飾演這個角色。導演Adam McKay亦善用了他的個人風格，以非常幽默的形式來描繪Dick Cheney和他身邊的幕僚，令他們看起來仿佛是卡通裡的邪惡奸角般。在導演的前作《沽注一擲》裡，他已經邀請了一些知名人士以他們的真實身份，在戲中直接向觀眾解釋一些深奧的金融概念。這次，他更使用一些近乎超現實的手法，以一些誇張、虛構的情節來呈現這些角色有多麼的邪惡，例如Dick Cheney的妻子Lynne（Amy Adams飾）在床上背誦莎翁的名著，以及餐廳裡服務員向Dick Cheney與一眾幕僚簡介當晚的餐牌，而餐牌上的每一個選項就是現實中的一些軍事選項。大家未必同意導演的一些政治觀點，但電影呈現這些情節的手法極有創意，充滿趣味，絕對能讓大家開懷大笑。
在歡笑背後，導演除了突顯了Dick Cheney和幕僚的邪惡外，還諷刺了一些政治人物、政府職員和普通市民的無知和愚昧。在一個健存的制度下，Dick Cheney和幕僚的計謀未必可以成功，而Dick Cheney亦未必可以掌握那麼大的權力。電影善用了Cheney一角的算計，反襯出當時的總統George W. Bush的無能、缺乏主見，以及制度裡不同人物的無知和愚昧。正正是這些配角的「配合」，Dick Cheney才能透過這一切漏洞、盲點來掌控政府的消息和運作，展開反恐戰爭，合理化虐待囚犯的行為，鞏固自己的權力。到了電影的尾段，Dick Cheney仿佛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惡魔。電影此時又加插了他任期屆滿，退居幕後時垂死的劇情。正當電影看似要再次人性化這角色時，他的換心手術仿佛在告訴觀眾，原先有血有肉，心臟還在跳動的Dick Cheney已經死去，現在剩下是一個以別人生命換來的惡魔。這個惡魔不再是以往那個以家人利益為依歸的Dick Cheney，現在的他願意犧牲自己的幼女，讓他的長女可以繼續留在政界，延續這家族的壽命。以其他生命來延續自己的壽命，這不正是Dick Cheney擔任副總統時一直在做的事？
導演Adam McKay的前作《沽注一擲》說出一個充滿趣味的故事同時，亦以比較輕鬆的方式讓觀眾明白一些深奧的金融概念，並深入了解當時次按危機的成因。這次《為副不仁》說的就是美國憲法裡的一些漏洞，如何容許當權者以行政一體理論來獲得至高無上的權力，以及這些濫權行為可怕的後果。相比起《沽注一擲》裡比較難懂的概念，相信《沽注一擲》的主題更為淺白，與市民的關係更為緊密，因此亦更能讓觀眾投入。看完電影之後，大家或許會覺得這電影太過主觀，而且很多劇情都不能以事實證明，仿佛純粹是對Dick Cheney的人生攻擊。老實說，筆者在電影尾段也有這樣的感覺，因此對這電影有所保留。但是，電影在片尾加入一段十分重要的片段，證明導演明白這電影的缺憾，同時加強電影的諷刺效果。在現時極度分化的美國社會裡，這電影注定受到保守派的猛烈批評，亦會引起自由派的反擊。基本上，現實世界的任何事情亦有機會引起兩派人物的對立和分化，而導演的用意亦不在於修補兩者的關係，而是在於喚醒一班本身對政治冷感，一直置身事外的人（尤其是年輕人）。或許這是因為在現時的社會裡，無知和冷感更能助長極權的崛起吧！
Christian Bale這次增肥飾演Dick Cheney，除了身形上的分別外，他整個人的神態、一舉一動、語調都仿佛變了另一個人，幾乎難以令人察覺這是由一位演員來飾演一個角色。他把此角色從年輕演到年老，雖然對白似乎越來越少，但他的寡言、眼神、沉穩的肢體動作卻更能滲透出這角色可怕、冷酷無情的一面。雖然他這次飾演的是理應德高望重的美國副總統，但他仿佛在飾演一個惡魔，一個電影奸角。而Amy Adams這次再次與Christian Bale合作，亦是把Lynne從年輕演到年老。相比起Dick Cheney，這角色的層次、變化似乎更多，亦為Amy Adams提供了很好的發揮機會。然而，正如她上幾次與Christian Bale合作的演出，無論她這次演得多麼出色，她似乎仍然與奧斯卡獎項無緣。看來她欠缺的不是能力或機會，而是運氣。
預告片：
故事簡介：
經歷半個世紀，Dick Cheney（Christian Bale飾）由懷俄明小鎮的電工，到當上白宮副總統垂簾聽政之路，絕對充滿黑色喜感，權力內鬥更是驚險緊張，本片題材正是導演Adam McKay最拿手的好戲。Cheney頭腦機智且作風大膽，操控政府，暗地進行各種濫權操作。而這政府幕後黑手的另一面卻是內心親切的顧家好男人。電影同時剖白他兩種矛盾個性，從他潑辣但絕對忠心的太太Lynne（Amy Adams飾），到險尖酸刻薄的導師Donald Rumsfeld（Steve Carell飾），探索切尼從尼克遜時代開始的政治生涯——在福特任期內，出任白宮辦公廳主任，更連任五次國會議員，且出任過老布殊的國防部長。在2000年，他放棄世界最大油田公司總裁的職務，應邀出任小布殊（Sam Rockwell飾）的副總統，實際手握無限大權，借小布殊總統的虛名以雙總統姿態執政。Cheney老奸巨滑的政治手腕對美國政治生態影響深遠，《為副不仁》展現雙面Cheney如何笑看家事國事天下事。
圖片、資料來源： Golden Scene Co. Ltd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