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觀後感]《小婦人》(Little Women)：命運自決（內含劇透）

翻拍電影一向有其難度，因為外界期望它不只翻拍，還要拍出新意，配合時代的發展，而今年的《小婦人》(Little Women)就是其中一個好例子。

《小婦人》改編自1868年的同名小說，它所談的女權主義至今仍歷久彌新，在現時的社會、政治氛圍下更是十分合時。電影以平行剪接交代兩條時間線的故事，一條是「現在」，另一條則是「過去」。電影先講述了Jo（Saoirse Ronan飾）現在獨自在紐約市的故事，再細說她與她的家人過去在麻省的故事。電影在首次播出過去的片段時，在下方加入了交代時間點的提示，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提示。不過，在過去的片段裡，Jo總是與她的三位姊妹在一起，片段充滿歡樂，而影像的色調亦以暖色為主，看起來十分窩心、青春；相比之下，在現在的片段裡，March家族的幾位女兒已經各散東西，她們要獨自面對所有困難、煩惱，影像的色調以冷色為主，看起來十分孤獨、憂愁。兩條時間線的片段在格調和影像上的強烈對比，正正反映了成長、遠離家人的痛苦和孤獨，以及女性在社會上所面對的困難和矛盾。

筆者形容原作小說所談的女權主義仍歷久彌新，聽起來似乎是一件好事，但其實現今世界上仍有不少社會充滿對女性的輕視和偏見，女性仍然缺乏平等的機會和地位。雖然故事說的是超過150件前的事情，但戲中女性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仍在2019年發生。在那個時代，女性欠缺工作機會，要過比較豐足的生活的唯一方法，似乎只有嫁個有錢人。在March家的4個女兒當中，Jo是最堅持理想，不願向現實妥協的一個。她鍾情寫作，希望成為一個作家，不願為了生活安穩而嫁人。在家裡財困的時候，她寧願賣去自己的頭髮，也不願意隨便依靠男人———她希望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女人。她甚至拒絕了帥氣的富家子弟Laurie（Timothée Chalamet飾），這或許是她一生最後悔的決定，而命運之後亦因此捉弄她。不過，這始終也是她的決定，即使她感到後悔和傷痛，這還是她的選擇。正如她在戲中決定將小說賣給編輯Mr. Dashwood（Tracy Letts飾），並按他的要求改變了故事的結局，讓它變得更受世人接受。這本小說說的是她的一生，她與家人的故事，現實中她還是決定維持單身，但她將小說的結局改寫成女主角決定與別人在一起。在現實裡，她決定了自己的命運，選擇單身過活；另一方面，她決定改寫小說的結局，還保留了小說的版權，讓自己能賺錢過活———她能掌管自己的生命，憑自己的能力賺錢，追隨夢想。電影以「故事中的故事」形式來讓Jo改寫命運，為這個舊有的故事加入一點現代感，同時突顯出命運自決的這個主題。

導演Greta Gerwig繼《不得鳥小姐》(Lady Bird)後，再次以女性的觸覺來拍出一部真摰、動人，以女性為主角的電影。電影其中一個最出色的地方在於「過去」的時間線裡，March家四姊妹充滿歡樂的關係，相信觀眾觀影時也能感受到那種喜樂，亦會想起自己兒時與兄弟姊妹、朋友的美好回憶。即使四人的性格各有不同，Jo和妹妹Amy（Florence Pugh飾）之間更偶有爭執，四人親密、堅固的親情仍能打動觀眾。她們的關係亦讓觀眾感受到，即使她們將來面對什麼的挑戰，只要她們在一起，她們總能樂觀地面對。而這些快樂的片段亦正好反襯出「現在」的時間線裡，四人獨自一人時的孤獨和無助。電影其中一個重要的轉捩點在於細妹Beth（Eliza Scanlen飾）再次患上重病，此時Jo想起以前Beth患重病時，二人坐在沙灘上聊天，而細沙則隨風飄散。雖然這一幕是「過去」的片段，本應帶有樂觀的感覺，但看起來卻十分唏噓，仿佛在暗示她們的生命將會四散並變得無常，而這亦是成長必經的階段。回到「現在」的時間線，Beth最終仍是因病離世，這再次為兩條時間線帶來強烈的對比。不過，故事並不是在傷痛中完結，在經歷分離後，March家族餘下的三個女兒終於聚在一起，即時這個家庭再不完整，但只要她們在一起，未來還是樂觀、有希望的。

電影的角色眾多，幾乎每一位都由現時當紅的實力演員飾演，Timothee Chalemet, Meryl Streep和Chris Cooper等演員雖然戲份不多，但卻十分搶眼。而電影最亮眼的演員無疑是主角Saoirse Ronan和大配角Florence Pugh，二人出色地演繹出女性強悍和柔弱的一面。其中，前者最令筆者深刻的一幕是她為了家人剪掉自己頭髮，看起來似乎十分堅強，但之後卻因此而痛哭。這次她再次與導演Greta Gerwig合作，為觀眾帶來非常立體，令人信服的年輕女角色，這亦再一次證明女性導演在創作、呈現女性角色時的細膩是男性無可比擬的。另一方面，Florence Pugh作為近年其中一位最備受著目的年輕女星，在戲中飾演的Amy充滿轉變，從小時候因小事而燒掉姐姐的小說的野性女孩，長大至有點冷酷，將感情深藏的少女，她的演出充滿層次，而她充滿磁性的聲音亦繞梁三日。戲中，她與姐姐Meg（Emma Watson飾）都選擇嫁人，但她們追求的不是安穩或金錢，而是真愛。電影對那個時代的婚姻似乎帶點批判，但二人的故事正正帶著不一樣的意義———女性有權選擇是否要結婚，以及要嫁給誰。

這個故事面世百多年，已經多次被改編成電影，相信若干年後又會再次被改編成電影，希望到時候時代轉變，社會不斷進步，全世界的女性都擁有選擇，以及平等的待遇。

預告片：

故事簡介：

Jo（Saoirse Ronan飾）正要跟出版社老闆商討她的初稿作品，嘴邊掛著「我要主宰自己人生」的她，經常回想起這個吵鬧而溫暖的家：端莊美麗渴望愛情的Meg（Emma Watson飾）、性格內斂細心善良的Beth（Eliza Scanlen飾）、活潑開朗熱愛藝術的Amy（Florence Pugh飾）和看似反叛卻很有主見的自己是迥然不同的四姊妹，她們在南北戰爭期間經歷戰亂、家庭、愛情的劇變，仍能在互相理解和支持下，勇於想像獨自的人生。對她們來說，成長也許就是努力活得有想法、有靈魂，成為最令自己驕傲的樣子！

圖片、資料來源： Sony Pictures